折骨 第5节(第 2 / 7 页)
说并不算远。只是他是罪臣,非召不得离开浔州半步。他仰起头,看向头顶万里如银般的穹庐与星斗。罪臣与公主之间,隔着的何止一整道天堑。
    三个月前,他经常会在太和殿外的长街上抬起头来看月亮。从无尽的书海中短暂抽身,望向天边那轮孤月时,他的内心平静而没有波澜。他曾和觉得自己会用一生时间,和这些几经易手的古籍作伴。或许不会在青史上留下片语只言,可只要这些前人著作流芳百世,他的生命便会在时间的河流中无限延长。
    但自举家获罪起,宋也川再也没有看过月亮。
    十年来,深恩负尽、死生师友。
    他身在地狱,看到月亮就会想起埋骨泉下的挚友亲朋。
    月色浇衣,月华如练,柔软地落在他身上,他却在此刻安静地想起了温昭明的眼睛。
    像月光一样清澈,像月色一般动人。
    第9章
    最近一段时间以来,宋也川和温昭明朝夕相处的时间很多,那个热烈而煊赫的宜阳公主活得那般明快喧闹,以至于此刻骤然的安静让他觉得不太适应。他在院子中又站了很久,等胃中的不适渐渐散去,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。
    他把公主写的字条夹进了一本书里,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却觉得毫无困意。于是宋也川又重新走到了桌前,桌上有宣纸,他随身的包袱里也有公主给他的笔墨。是上好的徽墨,墨条拿在手里,隐隐含香。宋也川把墨研磨好,用左手握笔,铺开宣纸开始练字。
    东厂的人废去他的右手,便是打定主意让他从此不能写文章。无处申冤、无处辩白。他信命却又不甘心认命。
    宋也川房中的灯一直亮到三更天,而段秦却彻夜未归。
    *
    翌日清早,宋也川很早便起身了,他拿着书走到了书院的前院。陈义来得比他还早,正拿着一把扫帚,扫去落在地上的落叶。见到宋也川不由得有些惊讶:“宋先生起的这么早?”
    其实他还是练了两页字才出门的,见陈义来问,他便拱手说:“昨日睡得早。”
    “学生们都是吃过饭才来的,那个篮子里是云娘做的早饭,有馒头和鸡蛋,先生垫垫肚子吧。”
    浔州并不是物产丰富的小城,馒头也都是糙米面蒸的,宋也川拿了一个馒头,找了个凳子坐下,咬下一口,唇齿间都是谷物原始浓郁的清香,虽然不如京中的精细,但十分温暖落胃。馒头吃了一半,书院的门口,有个五六岁的男孩探头探脑地望进来。
    和宋也川四目相对,那个男孩咧嘴一笑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