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京春 第7节(第 1 / 4 页)
    他竟莫名想要顺从。
    与其推脱旁人,裴时行更恼怒的是自己。
    原来他向前自恃的克制都能顷刻化作泡影,原来他亦逃不开情,逃不过欲。
    他试着去设想,长公主是否只将他视为偶然沾身的花叶,事了拂衣,风过无痕?
    裴时行不允许。
    他不愿被当作只做与她短暂交集便分离的花叶。
    裴大人这场风寒可谓旷日持久,待上京怀春少女再见裴郎神采英拔,一身绯色官服自朱雀街打马而过时,已是一月之后。
    燕子衔春去,上京榴花欲燃,荷香幽馥,已是初夏光景。
    可所有的夏日风光都同长公主无关。
    无他,只因裴时行日日求见。
    她自觉当日便将所有话同他说尽了,二人再无相见必要。
    面对如此纠缠做派,自是不胜厌烦。
    可他俊面无波,心如磐石,仿佛感知不到长公主府的冷淡态度。
    看来这一面是非见不可了。
    长公主终于松了金口。
    但元承晚自然也不会允许裴时行的贱足踏入她的贵地,于是同人约在了玉京楼。
    安排在这儿自是另存了旁的意图。
    希望藉由众多乐工玉伶唤起御史大人的记忆,回想起他往日对她是怎样一番看不上眼的姿态。
    裴时行倒不在意这些。
    待长公主由侍人引入厢房时,他早已安然落座。
    日华自晴窗斜斜照入,在男子高挺的鼻梁分割出明暗光影。
    二人对视,元承晚不期然望进他眼中的温和安静。
    竟是难得见他如此温润模样。
    裴时行起身行礼。
    长公主不待见他的殷勤,自顾在对面落座。
    她玉指轻叩桌面,直入正题:“裴御史究竟还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讲,不妨在今日一并道尽。
    “只是不巧,本宫许久未至这玉京楼,尚有故人要见,旧情待叙。还请裴大人长话短说。”
    裴时行挑唇一笑,好似听不出长公主言中之意,顾自揽袖,温杯、洗盏、斟茶。
    男子修眉俊目,并不言语,只悠然望着清澈茶汤与杯底冰裂釉色碰出叮咚鸣声。
    他指节白皙修长,指腹有力,带了一层刀剑与笔磨出的茧。
    一连环动作行云流水,尽显世家子的矜贵峻节。
    元承晚原本目色挑衅,注视他的举动。
    却倏然不禁联想到这修长指节曾怎样摧花攀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