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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想到这关节,顿时头大如斗。那位雷霆铁腕的远古神祇狐帝芜君,不巧正是区区不才在下的养父。
其实芜君待我不薄,说是恩重如山毫不为过。虽是义女,抚育教养皆与亲承血脉的长兄涂九歌一视同仁,甚至还多出好些罔顾原则的偏爱,懈怠、偷懒等不断的小错,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放过了,从不狠心责罚。
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和哥哥的区别。
哥哥是狐中翘楚,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不必提了,难得的是仙根道骨上乘,颇有父君风仪,一举一动莫不风靡万千狐女。唯我这么个狐中败类,最大的作用是令全族蒙羞,顺带滋生无数茶余饭后惹笑谈资。掰指头一算,迄今为止虚度狐龄九百九十九岁零九个月,从来也没干过什么入得了眼的正经事。做狐不行,修仙不灵,实在辜负阿爹他老人家一片厚望,居然为我取名涂灵。早知今日,叫涂不灵还好些。
就这么一个天不灵地不灵、废柴得令人迎风洒泪的劣女,终于也要抖擞起来把破罐摔个惊天动地——违抗芜君的旨意逃婚,勉强能算得上一桩惊动全族的大事。不知将来有无可能被树成反面典型录入训诫书,被后世狐子狐孙们引以为戒。
都说好事多磨,此举就算所行非正,到底也是有苦衷的。既然才刚开始,老天就给了这么多曲折作暗示,或许意味着总有一天会变成件好事吧。
这么胡思乱想着,惴惴不安的小心肝逐渐平定不少,脚步也变得轻松起来。我是一头多么治愈的狐啊,简直是身残志坚乐观向上的活体教材。
俗话说久病成医,这么会自我安慰,大抵是因为从小饱受各种打击。
每次同父兄一道出现在族众面前,长老们都会摇头晃脑地在背后掩着袖子窃窃议论:长得倒还真是……唉……可惜了。拿出得道高狐那种特有的冷淡倨傲,像在交流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的丑闻,偏又自矜身份,半个字也不肯再多吐露,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,指指点点一番,再抚须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。
我没有真正明白过那微笑的意义,但在心里没来由地厌恶。从那些绵绵不绝的隐晦私语里,七拼八凑出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:我长得很可惜。
瘦骨伶仃一只狐,毛不光来也不滑,颜色也是毫不起眼的纯白,好在没什么杂毛。但那些都不重要,最最要命的是——我只有一条尾巴!身为涂山狐族,这简直是个致命缺陷,好比先天残疾。至于为什么会这样,实乃不解之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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