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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七月底,秦老爷已是病入膏肓,药石无灵,整日躺在床上,已是进气少出气多,走到了尽头。
    这天,秦老爷精神好了不少,要家里的人都去院子里,他要交代些事情。
    秦家上下都明白,这是回光返照,交代的便是后事了。
    他同管家说了府里的安排,安慰了秦夫人,交代她要将那对他最喜欢的瓷瓶一同下葬,又把绣庄的生意正式交给了秦纵,要谢春飞好好待秦纵。
    这些话说完了,便要秦纵推着,两个人单独到后院里走一走,谁也不许跟来。
    “纵儿,我记得,刚有你的时候,我过了五十岁的寿辰,你就闹着出来,那时候折磨得你娘疼了好几天,才肯出来哭闹,那时候你才这么一点……”
    秦老爷双手比划了一下,眼角的纹路褶在了一起。
    “爹……”
    “那个时候,我就觉着,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,我秦家终于有后了,你娘也不用整日对我抱着一份亏欠。”
    他的声音很慢,被风一吹,字眼就要模糊地散去似的。
    “没想到,一眨眼,你已经这么大了,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……”秦老爷笑着咳了两下,闭上眼睛轻轻地叹息,“我知道你的心愿是闯荡江湖……你可怨爹?”
    秦纵眼角湿了,哽咽着吐出两个字来:“不怨。”
    “好孩子……爹要走了,你总要自己照顾自己了……”
    “爹!”
    “纵儿,爹只有一个心愿未了……秦家只有你一个独苗……答应爹……无论如何,一定要留个儿子,不要让秦家在你这里断了!”
    “我答应你,爹,我都答应你……”
    “好,好……”
    秦老爷叹出最后一口气息,倚在轮椅上,松懈了身体。
    秦纵趴在他膝盖上,眼泪洇湿了一大片布料。
    该走的,从来都留不住。
    秦府挂了白绢,秦纵跪在灵堂跪了两天两夜,滴水未沾,不曾闭眼。
    头七的时候,秦纵喝了一坛酒,才睡了去。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他抱着谢春飞就呜咽了起来。谢春飞抱着他,轻轻地拍着他的背,低声劝道:“阿纵,别哭了……生死有命,你这样爹也不会走得安心的。”
    “春飞,我,我爹死了,他真的这么走了……”秦纵趴在他的肩头,哭得撕心裂肺,“我爹没了……”
    他比谢春飞小了六岁,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。
    谢春飞搂着他,也没有再说话,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