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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话柄。如今居然如此任性妄为,你当是为了你么?方才我爹回家,聂叔叔对他说:‘这么久来,才看你又疯了一回。’我爹说:‘只要他信我,疯也认了。’聂叔叔叹气说:‘你对他如此,他也看不见。’我爹摩挲着那面古镜,道:‘怎么看不见?他在天上飞得倦了,总要瞧我一眼。’一时又犯痴道:‘七哥,七哥,我许诺与你同看长安风月,现下已办到啦!’师父,你还当我是捏造么?”
    这一大片话全然成理,绝非他临时编排得出。我朋友脸色灰白,哑着嗓子道:“我不信,我不信。”那少年焦急道:“师父,你怎么还不清醒?我爹与你交往,全无半点真心,只是借你缅怀故人而已。不信你瞧瞧他送你的东西,里头刻了六个甚么字?”我朋友吃力地掏出那对血玉鱼儿,一字字念道:“‘常相思,勿相忘’。”那少年道:“这便是那个人当年许我爹的盟约,只是他尚未回应,已然无可挽回。现下他是把这六个字回给做替身的你啦!那古镜内壁纹的就是这句话,是不?”我朋友凄然盯着那对鱼儿,突然问:“他那位故人,叫什么名字?”那少年道:“他姓沈,叫沈姿完。我爹从没有一日忘记他,连外头取的名字,都要用他的姓氏!”
    漫说我朋友,就是我在旁听了这些刀刀见血的言语,也觉得心惊肉跳。我朋友仰头看天,心碎肠断之下,反而貌似镇定。那少年还怕他不信,跺足道:“师父,明明白白地同你说了罢,当日江陵相识,你只道是偶遇,其实……其实不是的。我爹早在今年年初,就认得你了。”我朋友嘴角一颤,道:“他如何认得我?”那少年道:“今年春天,你在崇化寺看到我爹手书的,说了句:‘满纸只见熟字,无一分逍遥的趣味!’我爹听了,只说:‘我倒要看看,他自己能逍遥到哪去?’他一与你们相识,就千方百计地要把你们分开。师父,我爹不是真心要和你好。他是深深地嫉妒你,嫉妒你跟马伯伯携手江湖、无拘无束的日子,嫉妒那绥江酒楼之中,咸阳擂台之下,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人,不是那个人和他。”我朋友背靠门板,一双眼全成灰色,低声问道:“你为什么告诉我?”那少年脸上忽然一红,大声说:“师父,我爹一生之中,从来就不爱惜身边的物事。聂叔叔对他还要怎么好,他也半点都不放在心上。何况是你?我劝你早早死心,离他越远越好。”说罢,飞身上马,踏雪而去。
    小孩儿言语虽然莽撞,但末尾那几句,正是我早想说的。当下我走上前去,想趁机让他断了念想,身子刚刚一动,他就冷冷道:“你还念着一点咱们十年的交情,就别说一个字。”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