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(第 2 / 5 页)
回来时,爷爷还带着邻居在山上找人。几个邻家的阿姨陪着奶奶坐在门前,奶奶抹着眼泪。
    他藏回小路,绕着院墙摸到后门。
    后门附近就是洗衣池,洗衣池旁没有人,只有邻居家的门前灯照着,下几步台阶就是漆黑一片。
    他从前只在下午来过,陪奶奶来洗衣服。那时的池水清浅又凉爽。
    他扶着台阶慢慢蹭到水边,脱下裤子,撩起衣服,去抹身上干涸的黏液。
    血迹无所谓,手上、腿上全是口子,可以糊弄过去。只是口水和那东西一定要抹干净。衣服里面也要抹干净。
    轻,一定要轻,不能引人注意。
    他前所未有地冷静,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,一边悄悄浸湿手掌。
    水真冰啊。
    冰得他全身哆嗦。
    胸口却像有团火苗,贴着骨头缓缓燃烧。
    堂兄说池子以前淹死过小孩,后来就在台阶下加了一块大石板,只留下人头宽的间隙走水。
    他把脸贴近水面,黑洞洞的,看不见石板,看不见倒影,像贴近一片虚无。
    前面有苔藓和泥土的气味。
    如果能钻进这片世界,是不是就可以熄灭火苗,把一切都抹掉?
    水池深处传来隐晦的咕嘟声。
    他听了一会儿,慢慢下了决心。
    他按原路摸回院子旁,听见有人同奶奶说,大的已经找到了,在坟山边摔断了腿,看坟的人叫了车,已经在往下抬。小的还没找见,他们打算再往西边找……
    不能再等了。
    再找下去,就要被发现了。
    他把打湿的裤脚挽起来,沾血的部分不算明显。
    他扶着墙,尽力以正常的步伐走出去,叫了一声奶奶。
    堂兄的呼吸缓慢又沉重。医院为了能让他睡好,开了镇痛药。睡前他看着堂兄吃了。
    他俯下身,透过颈侧薄薄的皮肤,仿佛能看到血管在跳动。
    如果皮肉被撕开,纠结的管道和肌肉就会暴露出来,像开败的花朵。
    他把自己的手比在旁边,黑白分明:纤细的、孱弱的、小孩子的手,和少年敏捷的、颀长的脖颈。
    凸起的喉结像颗小小的果实。
    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锁骨和下颌之间一片平滑,宛如一截细莲藕。
    所以才那么容易被掐住。
    他一点点抚摸自己的身体,肩膀,手腕,小臂,腰,大腿——全然是儿童的模样,瘦弱到骨节突出。
    还有性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