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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越吵越烈,护士推门那一刻又恢复万籁俱寂:“吵什么吵,安静点儿。”
    俩老头道歉噤声,一副孙子样,等门一关又瞪起眼来。一个半瞎,一个六指儿,一个得过且过地苟活着,一个日薄西山已经病危。良久,同时叹息一声。
    张斯年瞥见桌上的画,暗骂丁汉白粗心,干脆展开让梁鹤乘也看看。《终南纪游图》,他们暂忘其他,借着光,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临摹水平。
    看完画看诗,頽瓦振惊风,狠石堆乱云,梁鹤乘说:“我这辈子也算搅过惊风乱云了,被拆局,满世界跑,钱真是王八蛋,我那时候就明白了。”
    张斯年说:“钱何止是王八蛋?要不是因为钱,我爸能被活活斗死?一大家人散得到处都是,还瞎了我一只眼。”
    梁鹤乘点头:“我不也糟了一双手,磨破结疤还不够,被按在蜇人的釉水里泡着。不过也风光过,我牛逼的时候谁不知道六指儿?”
    张斯年一哂:“风光?放在当年,丁家那三跨院给我家搁马车都不够,这辈子谁没风光过?”
    这字字句句止在梁鹤乘的咳嗽中,张斯年俯身给对方顺气,离近了,两双浊目对上,比不出谁更沧桑。撇开目光,还是继续看看画吧。
    可真安静,他们都不喘气了似的。
    再不呛呛,这辈子头一回如此消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