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多年(出书版) 第22节(第 4 / 6 页)
房子联合“外姓人”大姑姑赶他们走,理由是大堂哥陈志辉长大了,需要独立房间,既然见夏爸爸单位分房子了,为什么还要挤在老人家?
    但见夏爸妈彼时巴不得如此,立即就答应下来,尤其是见夏妈妈,担心公婆身体越来越差,既不能帮忙带孩子,还反倒要她照顾,说不定一拖十年八载,此时不跑更待何时。
    后来爷爷病重,二叔家催促爷爷把房子赶紧过户给长孙,承诺伺候母亲养老送终,再三威逼,事情败露,就有了灵堂里的兄弟反目。陈见夏的妈妈时常过来晃一圈,跟奶奶假亲热,摆出“照顾老人我们也有出力”的姿态,几乎每次都以争吵收场。
    想占便宜的人永远觉得自己受委屈,越委屈越声高,见夏却仿佛在增高的分贝中失聪了。
    她突然很难过。为什么她的生活就不配拥有一点体面。
    妈妈指着关闭的防盗门骂,弟弟兴奋地帮腔,见夏只是木然站在几级台阶下,等待他们撤退。
    怪不得急着让她回来。上个礼拜奶奶的偏瘫更严重了,去过一次医院,虽然是假警报,但妈妈预感到了,最后的大战即将打响。
    陈见夏是一面旗帜,振华将她染得亮堂,自然竖起来。
    不出她所料,中午和下午妈妈又带着他们姐弟分别去了大姑姑家、舅奶奶家一一走访。在妈妈口中,陈见夏是个孝顺又出息的孙女,和弟弟一样。
    “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可喜欢她了,就说她有出息,奶奶现在谁都不认识了,就认得出她俩,她一进门,奶奶就不糊涂了,拉着她的手问她学习好不好。”
    陈见夏依旧木木地听着,偶尔笑笑,右手一直揣在裤袋里,攥着一只小灵通。
    电话挂断之后,李燃没有再打回来。没有短信,没有询问。陈见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。
    怜悯与羞耻像两只手,合力掐住了她的脖子。
    在二叔家附近的公交站台等车时,她又看到了“嘀嘀嗒”。
    自打陈见夏有记忆起,“嘀嘀嗒”就是上过电视的名人。有人说他二十岁,有人说他三十岁,可十几年过去了,“嘀嘀嗒”的长相在见夏眼里就没有变过。他永远披散着头发,穿着那件破旧的深蓝色背带裤,背带断了就用塑料绳代替,甚至连手里充当“方向盘”的铁皮饼干桶盖子,都还是当年那一只——蓝色的,掉了漆,生了锈,依稀能看见上面印着一块块黄色牛油曲奇饼。
    “嘀嘀嗒”甚至不曾单手开车。
    他永远神情肃穆,目视前方,不知疲倦地双手平举“方向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