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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不敢问,只能小心翼翼立在一边。
    而昝宁大概也坐得累了,见她过来,手里端着茶盘,便散开盘坐的两条腿偏身下炕,亲自到她面前取了茶碗,一吸而尽,目光失焦地望过来,俄而转身叹气。
    “万岁爷,不是一切大好么?”李夕月忍不住问。
    昝宁摇摇头:“若按着我原来的计划,牵涉到案的都要惩处,那么江南省自然可以扫干净,但是,京里亦波及到不少人,若是也扫干净了,只怕要得罪太多人,他们师弟门生、亲贵勋戚,一攀扯一大片。即便是做皇帝的,也不能悍然不顾。而补上这么多缺,我自己手中乏人,只怕又会受太后牵制,拔除了一拨,再被迫扶持另一拨,实非我所愿。”
    隔了一会儿又哀叹:“放在高庙时,必不以为然,只是我却没有这样的胆气。江南涉案四十三位官员,京城涉案的二十九位官员,若再查抄,只怕牵丝攀藤,上百户、上千余人要被牵扯到,至少十数颗人头,数百人流放,这样的案子太大了,太可怕了!”
    李夕月想着先前礼亲王的求见,昝宁当时自有一种胜利的洋洋自得,而现在重新梳理其间的关碍,到底怯了胆气。
    “若说牵绊,是京城的人牵绊大,还是江南的人牵绊大?”李夕月问。
    昝宁说:“当然是京城。江南一省,有我的老师在。”
    他犹豫了一会儿:“只是我手上值得信任的人太少,帝师张莘和,我一直在考虑是让他以学政升任两江总督,还是以学政归回军机处。”
    绝好的机会,却只有一个能用的人。难怪他纠结。
    李夕月嘴快:“军机处近,两江远。”
    他看了看她,没怪她干政,反而譬解说:“但张师傅的才干,却不在与人斗心机上。”
    话虽如此,到底是一条思路,昝宁终于下定决策,对李夕月说:“来,你给我磨朱墨。”
    他在李夕月磨出来的赤红色墨池里蘸了蘸笔,在其中一本奏折上批示:
    “该省冒赈之事已属骇人听闻,然竟有伙恶仆而弑其主者,掩冒赈之情弊,行滔天之不法,且上下一贯,会通作奸,官官相护之网,扼廉吏之喉,岂非人神共愤?试问督该省二品大员吴唐,何以年年保举贪贿杀人之凶嫌?抚该省从二品大员窦裕尹,何以包庇属下,回奏为陈如惠自尽属实?其余又何以欺瞒朕躬?果以为国法并不为尔等所设耶?”
    他写得酣畅淋漓,笔墨快意,而在李夕月见来,那字字如血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