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二章:春迟(第 1 / 3 页)
    早上才下了一场雨,初晴空气里添了几缕霉味。
    林知返推开大门,意外地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。
    深目蛾眉,状如愁胡。
    盛南时正弯着腰,看见她,提着地上的东西,一点一点直起背来,像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似的,把他压的沉沉的。
    不该的,他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把她随手抱起,甚至曾经要把她当成杠铃来做深蹲。
    什么东西比她还重?
    林知返的视线就移上去。
    透明的塑料袋里放了一杯豆浆和一盒煎包,一式两份,一样的东西装了两个袋子。
    “早上好。”他递过来其中一个袋子,“先吃点东西吧?”
    豆浆,她说过豆浆美肌要多喝;煎包,她说过这一家的煎包好吃。
    林知返接过来,笑了笑道谢:“谢谢。”
    是烫的,热乎乎香喷喷,想必刚出炉不久,前几分钟或许还在厨师的手里滚了一遭。
    盛南时的回笑有点尴尬。
    自己讨人厌就不往她眼前凑就是了,只是想让她一开门就能在地上看到食物,吃口热乎的。
    旧的一份摆了一会儿,凉得透透的。他去买了新的来换上,正正好撞见她出门。
    似乎又多了几分故意的矫揉造作,活像要表衷心给她看似的。
    像被撞破了表演,他是游乐园里那个在登台之前被撞破换装的头套玩偶,小朋友们失望极了,问妈妈:原来娃娃下面是人扮演的啊!
    他也与夏日里闷在玩偶套装里的工作人员一般无二,皮肤上渗了细细的汗。灰色西装裤的后腿有一小渍被水淹成乌黑的,无论那是汗还是雨,此刻都好像无地自容。
    他干巴巴从咽喉里抠出一句来:“去哪儿吗?我送你吧。”
    林知返摇头谢绝了,笑容似春风和煦,“不用了,谢谢您的照顾。”
    想必她是无意苦争春的,可她就是他的春。
    林知返突然朝他伸出了手。
    盛南时几乎是下意识僵住了,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睛。
    ——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巴掌的灰飞烟灰。
    林知返帮他拈下头发上沾的白色草屑,“杏花吹满头。”
    春日游,杏花吹满头。陌上谁家年少,足风流?
    是韦庄的《思帝乡·春日游》。
    可那摘下来的白色芦苇,不是春日杏花,是八月萑苇。
    “谢谢。”盛南时说。
    她点头道别说:“那我先走了,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