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得一扑前面雪里。
    谢添懵了。
    他扑腾着挣扎了一会儿才从雪里把脑袋i来，有些茫然地朝后面望，看了看谢危，又朝谢危后找了找：“谁推我，我怎么摔了？”
    谢危凉凉：“你年纪小，走路不稳当，摔是正常的。”
    谢添将信将疑。
    但这毕竟是他爹，他真没怀疑，又扭往前面走，只是走着走着还想起方才那茬儿来，接着：“您不是嫌我笨，说教娘一个就够费心的，不愿再教我，要找开蒙先生来教。那个张大人厉害，他行吗？”
    “扑通。”
    涉世未的小年轻再次一扑雪里。
    谢危就在他边上停住脚，一双这么不咸不淡地瞧着。
    若说一回摔了，还没反应过来，那摔第二次还反应不过来，谢添就是傻了。
    他吃了一嘴的雪，好不容易爬起来。
    然后心里委屈，嘴一张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    只不过这回倒是乖觉了。
    他已经差不多知自己是哪里错了，呜咽着：“爹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，千好万好都不如您好，我都听您的。”
    谢危背着手往前走，假假地：“我们家从来不迫人，你想请什么先生就请什么先生，不用昧着良心勉的。小小年纪就卖良心，多不好？”
    谢添差哭血。
    他摇摇，决不往坑里，咬死了：“修新律算什么，一也不好，儿没有卖良心，这话就是凭良心说的！”
    小没良心的良心可真不值钱。
    谢危哂笑一声，看着能瞧见重重殿了，也就不再对这倒霉孩动手。
    往后有的是教他人的时候。
    已离得远了的门外，大雪纷纷扬扬，从寥廓天际飘洒来。
    立得片刻，雪便落了满肩。
    张遮驻足回首，向门方向看去，那一一矮父二人的影已经渐渐变得模糊。
    谢居安厌憎尘世，对这天底的凡夫俗漠不关心，每日所念，或恐只那一粥两饭，袅袅烟火。
    他还活着……
    只不过是因为姜雪宁还在吧？
    朔风去，人间雪重。
    圣人看透，唯其一死；
    若生贪恋，便作凡人。
    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