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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而是,哪怕只是说一句话,也是温暖的。
    所以,就算二狗的娘会打二狗,而自己的娘并不会打自己,段衡也还是十分羡慕二狗。
    胡乱想着这些的时候,街边突然冲出两个人,扯着他的手,要把他带走。
    时隔多年,段衡其实已经记不得那两个人的模样。
    但他每每想起此事,手上都会无法抑制地重现那种,皮肉被拉扯到最大限度的撕裂感。
    他害怕到,甚至没有办法维持,母亲命令他一直保持的沉着。
    只能如同其他那个年龄的孩子一般惊叫,哭闹。
    那些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树枝被扔到地上,踩成木屑。
    还好,但也不好的是,就在他险些脱力被带走的时候,母亲找到了他。
    她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与憎恨奋力撕扯那两个人。
    也许是怕了,也许是不想闹大,那两个人走了。
    但他们留下的阴影却注定永永远远地跟随着他。
    从那以后,除了上学的时间,母亲不论去哪都要带着自己。
    那些最脏、最险恶的市井百态,他在很小的年纪,就都一一看过。
    秦楼楚馆,他去过太多次。
    母亲去洗碗的时候,他就坐在母亲身旁的小凳上,用树枝写字。
    母亲去送药的时候,他就贴在门外,听着屋里屋外的淫声艳语。
    母亲去接生的时候,他就如同在其他地方那般,缩在角落里背书。
    长大以后,他有时也忍不住想,怎么会有母亲,可以那般放心地,将孩子早早带到那些地方呢?
    但他又立刻自己想明白了。
    那时候的他太小,小到没有人会将他真正放在眼中。
    但即便这样,有时也是有例外的。
    有一次,他贴在门外,等待着母亲出来的时候,一个大肚便便的人路过他,看了一眼,然后走回来,蹲下。
    他伸出手,摸了自己的脸。
    他的手很温暖,但自己却并不喜欢。
    就在自己发呆的时候,母亲走了出来,看到了这一切。
    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只是笑着同那个男人说了些话。
    回家以后,他在灶前跪了一个时辰。
    似乎是因为天气太冷,母亲怕自己跪伤了膝盖,影响考试。
    所以在灶头前铺了一层茅草,让他一边烧灶背书,一边罚跪。
    他直到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。
    他错在没有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