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鸿鹄(第 4 / 6 页)
在外头。裴容廷是个克制的人,可也有他自己的感情——为了个肖想自己妻子的人殚精竭虑,说不恨是假的。
    他这样的人,忍耐到了一定的程度,反比常人更觉得酸痛入骨。
    这场大雨来得,倒好。
    他的心沉了一沉,拳头再砸上来的时候,竟也顺势揪住了李延琮的领子,一把往前推。
    两人谁也不肯放手,踉踉跄跄冲着那架玄青纸屏风倒去,撞碎了屏风,跌在后头的矮桌上,把些盏儿、碟儿,都砸得粉碎,茶水淌了一地。
    这动静惊动了四周,许多花枝招展的女人从隔壁跑出来,叁叁两两掠过窗前。
    李延琮这才发觉,这间屋子并不是那管弦歌喉的所在。
    不过,也无所谓了。
    锐利的碎瓷片割伤了他的面颊,他倒在桌上抹了一手的血,竟邪邪笑了。
    虽然疼痛,却也不失为一种痛快。
    外面轰隆隆雷声大噪,狭小的茶室里,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。裴容廷也把手背抹过了伤处,徐徐露出刀锋似的凤眼,冷冷睥睨着他。
    谁也没说话,也实在无话可说。
    两个骄傲的人心知肚明,彼此早就想打这一架,不过拉不下“贵人”的脸面。
    也说不上是为了婉婉。
    事已至此,胜负已定,所有不甘,愤懑,苦闷与怨恨,都已经是男人间的计较。利用,提防,算计,那是寻常的他们,在这暴雨的夜晚褪掉教化与理智,他们终究只是男人。
    两人倒在矮桌上厮打,又顺势滚到了地上,直到终于有人上来,嘴里吞吞吐吐说着好话,从后头扳住了李延琮的肩膀。
    “给我滚!”
    李延琮气急,挥手往身后打,一扭头,却惊了一惊。
    他疑心是自己看离了眼,喘着气掐了掐太阳穴,半日方不可置信道:“……张将军?”
    张崇远尴尬地笑了笑,想叫“殿下”,觉得不对,叫“将军”,也不合适,只得说了个秃头的句子,伏在地上拜见:“是,是老臣。”
    他长到如今快五十岁,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,可眼看见从前的王爷与内阁大臣,像两个市井流民一样搅在一起打架,还是震撼得无所适从。
    李延琮收回手搭在膝盖上,眯着眼问:“你,你怎么——”
    “臣、臣是接了裴——裴中堂的帖子,有事来与中堂商议。”
    张崇远是朝廷的人,来找裴容廷商议?
    李延琮立即警惕起来,酒散了大半,回头看看裴容廷,他反应更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