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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灰的脸色被层层厚粉掩盖住,看着倒像是真的睡着了。
    李瑞景一夜没合眼,忙着对接后事,忙着选棺材,选骨灰盒,领取火葬证,然后眼睁睁看着那瘦骨如柴的遗体推入火化炉。
    父亲一米八的个头,走的时候不足100斤。他是吃了足足七八年的苦,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后才咽的气。
    他的尸体进去,再出来,就成了一罐骨灰。
    直到此时此刻,李瑞景才突然意识到,父亲是真的不在了。
    那些压在他肩上的责任和重担也在须臾间离开了。
    从前他为了李新荣的病,满心满眼都念着钱,做梦都在想要怎么赚钱。
    可现在,这个支撑着他的动力不在了。
    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,忽然之间被切断了连线,他连下一步要迈出哪只脚,都没有头绪。
    他甚至不明白,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。
    在李瑞景颠颠撞撞长大的过程里,从来没有人教过他,人这辈子,不应该为了别人而活。
    他的心被挖空了一块,忽然间就迷失了前进的方向。
    **
    李新荣的后事处理好之后,李瑞景足足睡了一天两夜,滴水未进。
    孕后期正是迫切需要营养的时候,他醒过来,也只是睁开眼望着空洞的天花板,一言不发。
    卢宏担心他,小米粥热了一次又一次,李瑞景还是悄无声息地躺着。
    你吃点东西,不然身体受不了。
    卢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,可李瑞景僵硬得像一具尸/体,动也不动,只有腹中的胎儿微弱挣动着。
    卢宏摸了摸他的肚子,里头的小家伙从没有挨过这么久的饿,拳打脚踢地发泄着委屈与不满,到了后面,动作也轻弱下去。
    他知道孩子不能再耽误下去了,怒道,你不吃是吧?不吃我也得让你吃。
    卢宏彻底失了耐心,他把人拽起来顶在床头,掐着李瑞景的下巴往里灌粥。
    热粥顺着微张的嘴唇流了进去,可不久后就被李瑞景无意识吐了出来,他根本没往下咽。
    卢宏气得将碗一摔,瓷碗落到地面摔得稀巴烂,碎片炸起的声音让李瑞景有意识的颤动了一下,卢宏骂道,你想死是不是?!
    想死也把最后两个月过完,把孩子生出来,别让它陪着你去死!他骂着,又拢着李瑞景消瘦的肩头,心痛道,李瑞景,你不是未成年了,你得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。
    李瑞景终于有了反应,其实孩子一直在动,它没吃过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