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残(上)(第 1 / 4 页)
    六人位的木质餐桌上,摆放着几个精致的食盒。
    里面盛装的,是“胧月”板长亲切的刺身,和一些炸物寿司之类的小菜。
    宋远哲钦点的店家,想来用得肯定都是顶好的食材,吃口绝不会差到哪儿去。
    然而罗生生落坐后,光是瞟了眼还在泌出血水的生牛粒,恶心感便迭加着心理阴影,让她反胃都来不及,哪还有闲心动筷。
    “不爱吃吗?”
    男人开了瓶白葡。
    取杯时,他瞧罗生生正襟危坐,表情似有苦手,便散漫无心地问出了这句。
    “我不饿,也不喜欢吃生肉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宋远哲狐疑:“你从前不是喜欢的?早年去关西,还特地拉我起个大早,拐去趟白浜,就为吃口新鲜的鱼生,怎么?不记得了吗?”
    他记忆里,那时她是相当开心的。
    和歌山的白浜市场每天都会有现捕的金枪鱼早拍,到了中午就是鱼肉鲜切的展示,彼时人群聚集哄闹,环境也纷乱喧杂,空气里还弥散着渔港特有的咸腥——应属宋远哲最反感的地界之一。
    但罗生生似乎很是欢喜,她对新奇的东西总抱有极高的热情,也从不吝惜赞美,鱼肉吃到嘴里,他觉得不过只是鲜嫩罢了,这女人却能变着花儿地感喟,满口“哦一西”“哦一西”个没完……
    又傻,又拦不住有些可爱。
    “人是会变的,过去爱吃的,不代表现在就还喜欢。”
    这话既是在说食物,也在暗暗点人。
    宋远哲听出来了,心跳忽然错拍的关系,让他手中倒酒的动作不禁一顿。
    “那你现在爱吃什么?”
    “简单一点,清淡一点,温和一点的,总之和你的口味,应该是不太相衬。”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跟着你来,往后改就是了。”
    细长的脚杯里,酒液清澈,透出淡淡鹅黄。
    罗生生没有拒酒,接过后浅抿着尝了尝味,佐餐的白葡大多会带点微酸,适口性很好,暂且算是帮她压下了些喉头欲呕的冲动。
    “你别自说自话,我俩能有什么往后?”
    女孩话毕,又再饮下大口,颇有些壮胆的嫌疑。
    “生生,不要太认死理,万物总有变数,事在人为而已。”男人放下酒瓶,绕到身后,力度适中地替罗生生捏了捏肩颈,视线扫圈台面食物,忽而俯身凑她耳边,温言低语道:“既然不爱吃,那就不吃。我带你起身转转,再看看家里别处也好。”
    他句尾说得是“家里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