栀子(第 3 / 4 页)
他穿着宽袍大袖的青纱道袍,像一层又一层的大雾罩着远山。万般都不清晰,只有那幽幽的眼神,说不上多锐利,却深不见底。
    绥绥差点把茶洒在床上,忙爬下来跪在地上,伏身道:“见…..见过陛下,陛下……陛下怎么来了!”
    宫人后来教给她了,她是东宫的人,所以要随着太子称自己为儿臣。
    皇帝挥退了宫娥道:“为何病了,可又是他们照顾不周?”
    绥绥赶紧道:“不...不,是儿臣自己身子不争气。”
    皇帝闲闲哦了声,忽然说:“方才梦见什么了?”
    “儿臣没、没有梦见什么。”
    他静静地看着她,“你说话了。”
    绥绥咬牙,“儿臣有罪!扰了陛下的耳朵……”她只是认错,皇帝问她可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,绥绥也呆呆摇头,傻里傻气的样子。
    皇帝却微笑了:“你叫太子殿下。”
    胡说八道嘛!她根本没念叨李重骏!
    绥绥不知道皇帝想干什么,只好不言语。皇帝又道,“你还叫了娘。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“你的娘……你还记得她么?”
    绥绥几乎屏住了呼吸,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河中抓住一块浮木。她紧紧抓住了,又不敢表露,只是摇头道:“回陛下,儿臣不记得了。”
    皇帝闲闲地应了一声,又随口问起她的乡籍姓氏,绥绥也只是摇头。
    “儿臣……都不记得了。“
    她低头掩着脸颊,很难过的样子。
    手腕的栀子花都谢了,蔫蔫的泛了黄,她故作忸怩地摘下来,窥见皇帝看过来的眼神,忙腼腆解释道:“儿臣凉州长大,居无定所。自打记事起便只认得西北风物。家乡父母,一概不记得了……只有一块玉,系在脖子上,因是块破的,一直也没被人搜刮了去。除此之外,就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儿……有人抱着我摇,听见叮叮咚咚,许是镯子的声音,还有一串白花花的,清香扑鼻的东西。后来我学唱南曲去,才偶然听人说起,江南一带夏日里总有人走街串巷卖白兰花穿铜丝手环,也许,就是那个了。儿臣是无根浮萍,觉着亲切的东西,总是不舍得撒手,于是常自己穿来戴。没准儿……我原也是江南人呢!”
    绥绥很卖力气地唱念做打了一番,皇帝还是那蔼如春雾的淡淡笑意,没什么反应,转而含笑道:“九郎濒死也要包庇你,而你梦中犹念太子,对他也真是情真意切。”
    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呀!绥绥硬着头皮又说了下去:“儿臣不敢!儿臣……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