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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园,今晚咏社的社戏就在那里。
    两人见了面,边说话边往西园走,走到新桥,在柳枝轻拂的桥头看到一伙番子,打头的是屠钥,没穿飞鱼服,而是一身花罗罩甲,他们把一个落了单的宦官围在当中,那细瘦清癯的样子,是金棠。
    “让开!”金棠孤零零一个人,却不输气势。
    大概是没穿公服,屠钥潇洒地坐在桥栏杆上,任他的人逗猫儿似地逗弄金棠,对他们来说,他确实是一只猫,一只两只脚、高贵些的猫儿而已。
    “屠千户,”金棠明白小鬼难搪的道理,话锋直指屠钥,“咏社的‘戏’都要开锣了,你却在这儿咬我。”
    “咬”,他没骂人,但意思已到,屠钥呵呵笑:“咏社要搞,你们织造局一样要搞。”
    “搞你别搞我啊,”金棠陪他笑,“我算什么,你冲我们督公去,”他把动人的眉梢飞起来,“怎么,不敢?”
    屠钥是狂傲自大的,听了这话,脸上登时变了颜色,抬脚从桥栏上跳下来:“别以为我屠某手软!”
    郑铣和廖吉祥的关系是不好,可不至于差成这样,都是底下人你来我往的,给搅坏了,谢一鹭想,这事儿他得管,廖吉祥的人有事,他不能袖手旁观,正要出声,旁边屈凤居然先赶上去,吼了一嗓子:“你们干什么!”
    他从来是明哲保身的,谢一鹭惊讶地瞪着那背影,眼看他横到屠钥跟前。
    “哦哟,屈公子。”屠钥称他“公子”,是讽刺他官阶低得不值一提。
    谢一鹭在屈凤后头,走近了,发现今天的金棠有些不一样,像是喝了酒,脸蛋不像平时那样寡淡,灯笼一照,酡红的,有点秀色可餐的味道,可身上又没有酒气,颧骨和耳垂上的粉色似乎是涂了胭脂。
    他立即想到廖吉祥,想他要是也能有这样几分颜色,一定赏心悦目得多。
    “你们读书人不是最清高么,”屠钥觑着屈凤:“怎么替个老公说话?”
    是呀,谢一鹭也看向屈凤,见他神情自若,把一张公子哥儿的脸孔板起来,不重,只说了一句话:“他是老公,你的主子不是?”
    金棠此时此刻的神情怎么形容呢,是不敢置信,是受宠若惊,人前人后被讥诮侮辱过太多次,从没有人替他说话,今天屈凤说了,虽然只那么几个字,他知足了。
    屠钥猛抬起手,这是要下拿人的令,余光瞥见一旁的谢一鹭——他们郑督公眼里的红人儿,想了想,他叫手下的撤了,站成一队顺新桥往东北去,和谢一鹭擦身而过时,丢下一句话:“咏社的‘戏’